初恋这件小事
文By二二
完.
00.
魏水韩暗恋一个人，很多年。
久到她都忘了多久，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九年，多少喜欢，是九年来一有男生向她表白，脑子里浮现的是他稚气的脸，他说，你好啊，魏水韩。
想想，也是幼稚，不过，初恋这件小事。
01.
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好看的男孩子。
一中风云榜第一人，王俊凯。
王俊凯，王俊凯，王俊凯.....
魏水韩想，谁的暗恋有由来，不过初见时他从天而降，摸着脑袋问她“要报纸吗？”魏水韩一愣，下意识地摆手，嘴里始终吐不出那两个字，不要。
王俊凯想了想，把手中剩下的报纸塞了份给魏水韩，头也不回，大步向前走。
然后她脑子里四面八方的都是放大的王俊凯，好看的脸一下印在心底，烙下印子，一份报纸，她捏紧报纸的一角，觉着这纸张都沾了些王俊凯身上的男性荷尔蒙。
心里暗暗兴奋，直到王俊凯向过路的女孩都问了，要报纸吗？
妈卖批。
02.
麦麦叫了杯奶茶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魏水韩闲聊，突兀地听见魏水韩冒了句“王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？”差点呛死。
“水韩？你说高一那个王俊凯？”
“嗯。”
“长得和神仙一样的那个？”
“嗯。”
“反正就不喜欢你这样的。”
魏水韩识趣地闭嘴，麦麦却有心思和她念叨“你想想你，初一吧才，就想着谈恋爱？人家王学长谁啊？长得帅成绩又好，哪看的上你这小屁孩？”
“那又怎么样？反正我喜欢。”魏水韩回答地干脆，却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桌女生的笑声，立马低下头，看见镜子倒映下自己乱糟糟的发型和常年戴眼睛早已无神的眼，抿抿嘴，不再如往日与麦麦谈笑。
神仙王俊凯。
小屁孩魏水韩。
03.
春日里被洗过的太阳，以及刚刚被淋的半湿的篮球队，下了场太阳雨，魏水韩坐在刚好遮挡住风雨的看台位置，正暗自庆幸，却瞥见王俊凯撂着湿漉漉的头发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，一惊，坐的端端正正，直视前方。
别看他，别心虚，别看他，别心虚，拜托拜托......
魏水韩从未如此紧张，一边在心里做一些毫无章法的警告，一边不听自己劝告的偷瞄，白色的一排排的位置，王俊凯不过离自己三个位置之远，与篮球队员闲聊，魏水韩长舒一口气，继续偷瞄，一眼...两眼...不好，意外捕捉到王俊凯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。
笑盈盈的眉眼，格外和煦的太阳，一下让魏水韩想到青春片里男女主角对视的美好画面，也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是如此无耻，连忙收回目光，却听见几米之外格外明朗的声音。
“你好啊，魏水韩。”
王俊凯？
知道自己的名字？！
魏水韩无法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，僵在向上二十五度。
一，二，三。
“你好啊，王学长。”笑的一点都不好看。
魏水韩落荒而逃，带着怦怦的心跳。
04.
王俊凯，嗯，受欢迎，嗯，一车的礼物，数不清的巧克力，情书。
魏水韩一下不知道把自己这份十字绣放哪了，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绣的比她好的要多的十字绣堆积在他车上，自卑一下涌了上来，堵在心口，闷闷的，说不出来的难受。
纠结的握着手中这块绣着勇士队标志的十字绣，满手心的汗，黏糊糊地粘着自己与十字绣，算了，死就死了。
小心翼翼地放置，听见麦麦在身后喊“水韩！王俊凯来了！”
动作停留在半空中，魏水韩一心急连忙抛下，急急往前冲，左脚绊右脚，吃痛地叫一声，撑着胳膊起来的瞬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握住。
抬头，是王俊凯的脸，一脸关切，魏水韩一下尬了，心里不知该甜蜜一下或是为自己出丑而垂头丧气，王俊凯一把抓牢她“魏水韩？没事吧？”
“不不不......没事，学长，......没事，我...没事！身体特好！”魏水韩证明性地举起自己的胳膊，继而更加惨痛地大叫。
王俊凯笑眯了眼“哎...别逞能了水韩...行了，我送你回家，看你这样，估计手残脚残了。”
将车上的礼物抱到后备箱，魏水韩站在一旁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，不过...是没看任何礼物一眼...没事，他不是什么礼物都没看吗？那幅十字绣，他一定会喜欢，会的。
魏水韩变扭地坐在王俊凯车后座想着，王俊凯沉默着不说话，她盯着近在咫尺的后背，那几分自卑却一下消失殆尽，笑着问他“学长，你最不喜欢女生送你什么礼物啊？”
“啊...十字绣吧，感觉太娘了。”
魏水韩一下语塞，垂下头来，不知为何脸上的泪水没有来由的涌了出来，沾在脸上，校服上，染成一个个颜色或深或浅的圆。
王俊凯将魏水韩送到家的时候，魏水韩是捂着脸的，连句再见都没说。
第一次是他头也不回。
他不喜欢我。
第二次是我头也不回，
可我喜欢他。
05.
初二了，魏水韩瞅着班主任给自己准备的西服，深呼吸一口“老师，你真准备让我上？”班主任教英语，闻声款款点头“Yes，水韩啊，我们多方考虑，觉着你啊是女生里最让人可心的，不过这古装戏嘛不能戴眼镜，去买副美瞳，好好戴着，那就简直prefect了！”
魏水韩干笑两声“老师说什么都是！”
班主任又一笑“水韩啊，这几天就让那个谁！诶......进来！”
魏水韩愣神，王俊凯白衣黑裤，提着书包站在排练室门口，一样笑眯的桃花眼，无声地说了声嗨。
“这几天让高二的那啥？谁来着...”
“王俊凯。”
魏水韩冷淡接话，目光却是移不开王俊凯，直勾勾看着他，却是直至心底的平淡。
“是是是，王俊凯，哈，好好练，老师相信你。”班主任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早已听不见，王俊凯一步一步迈下台阶，缓慢，魏水韩的心跳也漏了一拍，浑身发颤，见着他，更是比原先更紧张了三分。
“王学长。”
“水韩，我们开始练吧。”王俊凯声线温和，拿起老师随手搭在边上的台本，对着眼前的少女眨眨眼。
“好。”魏水韩低顺着眉眼，哗啦啦翻着台本，一不小心将夹在本中的物品掉落，魏水韩连忙趴下去捡，近视眼在地上一阵乱摸，上方一声咳嗽声一下让魏水韩强迫自己抬头。
少年笑意浅浅，眼神温良，摇摇手中的纸片，赫然是他家的电话号码，故作高深地问“魏小姐是在找这个吗？”
魏水韩点头间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。
王俊凯又笑，往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上撕下一张，流畅的钢笔字，一串数字。
“魏水韩你可收好了，我的电话号码哦，可不是我家的。”
魏水韩点头，却被王俊凯一敲台本“木头！台词练起来！”
05.
魏水韩，王俊凯，草稿纸上并排，现实中平行，魏水韩盯着自己并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字迹，突然跑出嘈杂的教室，气喘吁吁地往楼上冲，在拐角处急刹车。
摆出自己最冷淡好看的姿态，一步一步，假装不经意往窗口瞥过，一个座位...两个座位...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背影。
她撇撇嘴，心虚地加快步伐，不再抬头。
然后，就撞人了，连声道歉，上方是及其熟悉的声音，每日她在家中对着自己自说自话感叹的声音。
“水韩，走路记得看路哈。”王俊凯歪着头看她，魏水韩一阵心悸，不敢去看他好看的脸。
逃了。
却不停回头，下意识地回头，发现落在地上手链，回忆起刚才王俊凯拎着一大堆手链把玩，此时落下一条自是发现不了。
魏水韩吞了吞口水，快速飞奔过去拿起这根链子，再次故作镇定地缓步向前走。
第二日偶遇王俊凯时，她问他“昨天学长拿了好多手链，干什么啊？”
“啊？”他笑答“路上遇见大批发，好看，干脆多买几条，我都没看有几条就拿来了。”
魏水韩终于听见自己的心落在原来那个位置。
06.
星期一你不在，星期二你不在，每个年月日你都不在。
最后一个排练日，班主任最终带来了男主角，初三黑黑瘦瘦的阿彪。
魏水韩不喜欢他，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出格的戏码，不过牵个手，拥个抱。
不过，我是初牵，我是初抱。魏水韩突然觉着自己很可怜，心口被钝钝地扎了一刀，王学长，我喜欢你这句话在脑海里循环回放，却无法对那个站在角落背影吐露出来。
前方的王俊凯跟着几个学生，来来回回地搬道具，认真清点戏服的样子让魏水韩会心一笑，她习惯用好看来形容，但不得不承认他性格上的可爱执着，他问她，你没事吧，才是最为让她动容的。
王学长啊，王学长。
“小兔崽子！别动它！老娘...不，老师的面包！给我滚过来!”王俊凯抹了一嘴的面包油，像是没事人一般地哼着小曲跟着搬道具大部队离开。
然后被班主任逮到，嗷嗷大叫。
魏水韩一下开怀大笑，和身边的麦麦击掌，麦麦还用眼神示意“诶！没想到你家学长是这样的人哈。”
心里的阴霾去了不少，完完全全被偷吃面包的王俊凯占据了。
一抹任谁都捕捉的羞涩，实实在在地铺设在魏水韩眼底，魏水韩坦然地看着王俊凯嬉笑打闹，发现...好像......他在看..看我？魏水韩被心里的念头吓了一大跳，再次抬头时，发现他早已移了目光。
规规整整地演戏。
嗯。
可演至牵手拥抱的戏码时看着阿彪期待的眼神，还是趁他不注意时把自己的手放于后面，任凭班主任如何提醒却不再伸出来。
“水韩，别怕。”
王俊凯突兀地从魏水韩卧坐的木床下探出头来，皱了皱眉，却还是安抚性的一笑，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。
在暗角，在只有他们俩能看见的角落，魏水韩清清楚楚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电流，不受控制地点头，大方伸出自己的手。
别怕。
07.
魏水韩一下变的很漂亮，让一中风云榜排行第一的王俊凯的位置摇摇欲坠，几乎所有女孩男孩都一下记住魏水韩干净温顺的眉眼。
这种效果，惊艳。
魏水韩要向自己暑假喝掉的六箱牛奶道谢，要向自己终于愿意摘下眼睛面对世人道谢。
别人都真心赞叹，真好看啊。
那个舞台上一本正经念着台词的魏水韩的一颦一笑，甚是动人，谁也不再记得她乱糟糟的发型和曾经土里土气的穿着打扮。
发型好看，是因为那时听说王俊凯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，咬牙每日用柔顺剂花零花钱买最好的洗发水。
穿着好看是因为王俊凯喜欢摄影，经常帮着学校的潮男潮女拍照。
可王俊凯没来，王俊凯没来看那个笑起来张扬美丽的魏水韩。
她演的失魂落魄，下面的男生为她失魂落魄，可没有一个男孩子笑意盈盈，问她，魏小姐是不是找这个？
她开始每日都能收到情书，可一封都不想要。
偶尔瞅见自己手上的那根手链，那阵阵心悸都在提醒她。
你还喜欢他啊，你喜欢王俊凯。
08.
“初三！好好学习了！”
魏水韩有意无意让时间过的缓慢，好可以好好多看他几眼，执着地绕远路去他们年级段上厕所，与他待在同一个摄影团里朝夕相处。
她努力变好，却从未告白。
好友麦麦推荐的泰国电影她不屑一顾，却暗自躲在被窝里看了好多好多遍。
初恋这件小事。
小水喜欢阿亮，魏水韩喜欢王俊凯。
一样的年纪，一样表达爱的方式，一样习惯绕远路上厕所，她对着她的纽扣，她对着她的手链。
话剧社里的苹果，木床下的不要怕。
烂俗如出一辙，可让她哭的稀里哗啦。
她原本以为她可以放下，可当她看见小水跌落泳池的那一刻，暴击。
沾湿了枕头和被子。
她的爱情大团圆，可我的暗恋是未知。
09.
“我喜欢你，所以我努力变漂亮，努力学习，所以我中考考的特别好，和你一样进了一中高中部，我第一眼就很喜欢你，可能因为脸，可能因为你性格很可爱，我不管怎么样，我越来越好了，都是因为我喜欢你，喜欢了三年，我知道我比不上学姐们，但是学长，我喜欢你这三年，从来没有后悔过啊。”
终于，说出来了。
10.
魏水韩终究在王俊凯面前哭到哽咽，不争气地颤着每个音阶说出来了。
“水韩...我...”
王俊凯捧着一手的毕业花束，看着眼前已经初中毕业的魏水韩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，却被少女眼尖发现夹在手中的录取通知书，是A大的。
她一边哭着问“学长要走吗？”
王俊凯嗯了声，局促开口“水韩，你还小，我要走了，耽误...耽误不得。”
就如她第一次见他，头也不回。
11.
王俊凯回了家，没有和父母打招呼，直奔楼上关上房门。
墙壁的正中央是勇士的标志十字绣。
他喜欢了三年的小女孩绣的。
他很早就看过如今魏水韩红着脸与同学议论的泰国电影，看着少女神采飞扬的模样，觉着好笑，摸着脑袋，特别想和她说，你也有一本这样的相册。
故事中阿亮送给小水的相册满满当当，他记录的魏水韩的相册也满满当当。
王俊凯有时会感叹命运让自己活成了电影，发生于自己与自己暗恋的小女孩身上的，和电影一般曲折，不过，没有所谓第三者，只有暗藏在细碎时光里的秘密。
他故意送报纸给她，又没用的每人发一份以免起疑。
他笑着叫她名字，惊异地看着她落荒而逃。
他瞅见她小心翼翼地送自己礼物，却一转身，自己被自己绊倒。
她躲在自己背后大哭，他却不敢转身帮她抹眼泪说别哭了。
申请帮助演小品，给她电话号码，又不敢要她的号码。
觉着这条链子她戴着好看，假意掉在地上，看见第二天早上她手上的手链，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。
以及他的小女孩失败的告白。
王俊凯来不及去想些什么，一本相册，魏水韩的初一到初三，他长达三年的暗恋，不用什么语言去雕刻，若不是理智克制，怕是脱口而出的我喜欢你。
他从未想要现在，他要的是他与她的未来。
最后半夜三更走在街上，学着电影里阿亮的样子，把相册放在魏水韩家楼下，不知道那个电影里青涩的大男孩是否像自己一般忐忑。
对的，一定是吧。
我们的结局，一定是大团圆的吧。
12.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，九年后我找到了你。”
“然后，是.....长达一辈子的明恋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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